会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录
此《会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录》传为明代姚茂良著。其内容辑录岳飞事迹史料、历代褒奖封旌、文人赋咏等。全书共六卷,分为:宋史本传、武穆事实、武穆著述、古今褒典、古今赋咏、律诗。卷首包含武穆像及精忠录图三十五幅。此为李氏朝鲜英祖四十五年芸阁铜活字刊本。
从朝鲜本的李山海序和柳成龙跋,可知《精忠录》于万历十二年甲申(1584,即李氏朝鲜宣宗十七年)流传至朝鲜。柳成龙跋曰:“万历甲申,有译官来自燕都,以《精忠录》一帙进者,上览之,嘉叹,下书局印出而题跋之。” 一位来自 “燕都” 的译官把《精忠录》献给李朝宣宗李昖(1567-1608 在位),宣宗即下令刊行,万历十三年三月李山海受命作序,柳成龙跋。
李朝肃宗己丑 [1] 即清朝康熙四十八年己丑(1709),肃宗李焞(1674-1720 在位)。 以万历十三年的印本为底本,重新图写刊印,并题写序言。李朝英宗己丑 [2] 即乾隆三十四年己丑(1769),英宗李昑(1724-1776 在位) 又以肃宗己丑本为底本重新图写刊行。李昑把六十年前其父亲李焞之序置于卷首,他自己的序次后。兹录《当宁 [3]“当宁” 即指英宗李昑。“崇祯戊辰纪元后三己丑” 指的是明崇祯戊辰元年(1628)后的第三个己丑年,即清乾隆己丑三十四年(1769),这样的题署大概可见当时李氏朝鲜怀念明朝而抵触清朝的态度。 御制后序》如下,以见版本流传之曲:
予于幼时得见一部《精忠录》,逐段有图,首书其文,起于 “祀周同庙”,盖岳武穆学射于周同,而射亦六艺中一故也。其末即十二金牌班师之图,数千载之下,令人毛发直竖。大抵此录虽有于中国,我朝命图者,实由于褒忠之圣意猗欤盛哉。岳王以 “精忠” 二字涅其背,亦以 “精忠” 二字书其旗,此录之名以 “精忠”,即此义也。穆庙十七年甲申冬命梓,而首尾俱有序跋文,此昭载于昔年御制中,何敢架叠。一则李山海,一则柳成龙所撰,皆词臣也。噫!我国文献贸贸,若述编所云,明皇诫鉴,今只有谚本,而此录士夫家有藏者。故予于十五岁先见焉,其翌年己丑始为御览。其间即一百二十六年也。其时命图写,而首尾序跋亦令写字官缮写,作为四卷,首题 “御制序”,藏于宝文阁。其本文命给本主。此与其后壬辰春得仁穆御笔,命摸印,仍赐本御笔于本主,同一盛意也。呜呼!不肖十六岁仰睹是事,于今七十六岁,因岭伯李溵状闻,得知故宣传官赵益道家有受赐之本,命取以来,即己丑旧印本之一也。呜呼,六十一年,回甲之岁,再见此本,诚是万万料表。已命芸阁图写入梓,序跋亦令活印。意或有御制,命儒臣敬考,果得而详知。噫,前己丑,今己丑,偶然相符,此正古所云年多则见贵事者也。特命入侍重臣缮写昔年御制序文,复命入侍承旨书予后序文。承旨即溵之弟也。诚亦异矣。前序后序同载卷首,追慕兴感之心万倍云尔。岁皇朝崇祯戊辰纪元后三己丑孟夏丁丑拜手谨识。
万历甲申由燕都传入李朝的《精忠录》是弘治年间麦秀刊本。弘治刊本今未见流传,但从朝鲜刊本的内容可见其底本情况。
朝鲜本在李朝君臣置于卷首卷尾的序跋之外,还有两篇序跋,即陈铨序和赵宽后序。陈铨序作于弘治十四年(1502)九月,赵宽后序则署弘治十四年十月,两篇序言都说到镇守浙江的太监麦公 “素秉忠爱,奉公为民之心恒眷眷焉,慕王之烈,既新其祠墓,又即旧板行《精忠录》躬为校正而翻刻之”。由此书卷四 “古今论述” 屠滽《重修敕赐忠烈庙记》可知,麦公名秀。可见,传入李朝的《精忠录》是弘治十四年(1502)麦秀刊本。(介绍参考)
肃朝御制序、当宁御制后序、御制永柔县臥龙祠致祭祭文、目录、精忠录序(陈铨撰)、精忠录序(李山海撰)
卷首:武穆像、精忠录图(祀周同墓、战氾水关、张所问计、战太行山、战竹芦渡、战南薰门、战广德、两战常州、战承州、次洪州、战南康、次金牛、蓬岭大战、次虔州、复邓州、复郢州、渡江誓众、襄阳鏖战、战庐州、湖襄招降,复蔡州、归庐复请、屯襄汉、破杨么、破刘复雄、大举伐金、都府议事、贷谍反间、战郾城、拐子马、遣云援王贵、战卫州、战朱仙镇、伪诏班师)
卷一:宋史本传
卷二:武穆事实
卷三:武穆著述
卷四:古今褒典
卷五:古今赋咏
卷六:律诗
后序(赵宽撰)、柳成龙跋
卷首包含武穆像及精忠录图三十五幅:第一幅为岳飞座像(半页一图),其余三十四图皆大幅全页,分上下栏,图之上为内容简介。
岳飞,字鹏举,宋相州汤阴人,北宋末、南宋初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官至少保、枢密副使,封武昌郡开国公。宋高宗以谋反罪名赐死岳飞,宋孝宗为之平反,追谥武穆、后追赠太师、追封鄂王,改谥忠武。明朝加封三界靖魔大帝,配奉于各地武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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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錄》:岳飛故事流傳過程中一部重要的資料選編
涂秀虹
南宋抗金英雄岳飛之事,千百年來聞之者無不感慨唏噓,自宋孝宗以來歷朝封贈褒獎,文人歌詠無數,民間廣為傳播。文人志士歌之詠之尚不足表達胸臆,遂有人編輯岳飛傳記資料,附以歷代題詠之集,如此借岳飛事蹟的傳播,表達對歷史深沉的感慨。《精忠錄》就是其中一部。
《精忠錄》輯錄岳飛生平史實與著述、歷代朝廷褒典與文人賦詠等,是岳飛史事與岳飛故事流傳過程中一部重要的資料選編,現見存明代袁純輯本和李氏朝鮮銅活字本。明代袁純輯本現存於安徽省圖書館,鮮見學界關注。李氏朝鮮銅活字本近年來頗為學者所關注,在歷史研究和文學研究中多見論及,但或許由於國內不容易看到此書,論述較難展開。由於日本埼玉大學教授大塚秀高先生的幫助,我們得到埼玉大學圖書館和東京大學圖書館的支持,將李氏朝鮮銅活字印本整理影印出版。並根據安徽省圖書館藏本抄錄和點校了袁純輯本,作為附錄。兩種版本可互相對照,供學界進一步研究之用。以下略為介紹《精忠錄》的版本情況、岳飛資料彙編與選編的源流,以及《精忠錄》的意義。
一、《精忠錄》二種見存本介紹
《精忠錄》現見存二種,即明代袁純輯本和李氏朝鮮銅活字本。
明代袁純輯本現存於安徽省圖書館,未署編者之名,亦無刊刻時間,前人定為袁純編輯、景泰年間(1450-1458)刊刻,主要根據此書中陳贄的一篇詩序——《題廟並序》。此本一冊,雕版印刷,開本(高×寬)29.0×16.3cm,板框(高×寬)21.8×14.8cm。殘損較嚴重。
圖一卷,殘存 25 幅圖(包括一幅半葉殘圖),為一葉全幅大圖,與朝鮮本上文下圖版式不同,且相同標題的圖像構圖內容也完全不同。圖卷版心題 “精忠錄圖”。
正文三卷,行款為半葉 10 行,每行 20 字。卷一首題 “會纂南宋岳鄂武穆王傳略一”,版心題 “精忠錄傳”。卷二首題 “會纂南宋岳武穆精忠事實二”,附錄岳飛著作,“禦軍之術大端有六”,“諸子”,“附孫岳珂詩敘”;版心題 “精忠錄事實”;卷末題 “重編南宋岳武穆精忠事實畢”。 卷三首題 “集古今誥文詩歌三”, 版心題 “精忠錄詩”,卷末題 “□[ “歌行” 二字之前模糊,未能確定殘損幾字。] 歌行三終”。
據陳贄的《題廟並序》可知,袁純編輯此書是因為湯陰縣精忠廟建成,“袁君又裒集諸薦紳題詠新廟之作,繕寫成帙,題曰 ‘精忠錄’”[【明】陳贄《題廟並序》,安徽省圖書館藏本《精忠錄》卷三,亦見於李氏朝鮮英宗己丑銅活字印本。]。但袁純之輯沿襲了一些 “舊版”。此本現存圖像第二十四幅右葉右上方有一方框,寫著 “原無題目”,正文第二卷卷末題 “重編南宋岳武穆精忠事實畢”,可見此本《精忠錄》是在原有版本基礎上重編重刻的。其卷三載錄一首郭文(浙江按察司知事)之詩:“武穆遺蹤著簡編,魯魚時久失真傳。遂令百捷功湮矣,徒使丹衷事杳然。訛舛尚資讐校正,遺□□待購求全。板行海內彰忠孝,誰不褒誇侍御□。” 從這首詩亦可見 “武穆遺蹤” 原來已 “著簡編”,但是年久歲深,已殘缺訛舛。侍御指袁純,陳贄《題廟並序》中說 “湯陰典教” 袁純後來選拜監察御史。可見,《精忠錄》是由袁純搜集此前 “簡編”,校正重編,“板行海內”。
大概正是因為直接襲用 “舊版”,此書的編輯似較為粗糙簡陋。其正文三卷,篇幅大小差距很大。第一卷 “傳略” 大約 2400 字,對比 “宋史本傳”,有的內容因為過於省略而未免斷章取義。第二卷事實部分大約一萬字,在 “武穆事實” 後所附岳飛著作、禦軍之術、諸子、岳珂詩敘等內容,編排較龐雜,各部分標目也不明晰。如武穆事實之後直接另行刊刻 “跋”,開始刊刻岳飛著作,但未標明 “武穆著述”。第三卷編排較亂,標目先是按文體的分類——誥、諡、評論、序文等,接著是 “國朝” 的標目,“國朝” 標目下一級的分類為:祭文,御製孝順事實,贊、詞、古詩、律詩、歌行、絕句。而這一 “國朝” 標目下的詩文包括了宋、元、明三代的作品。然後是另一 “國朝名賢詩歌” 的標目,又分出 “律詩”、“歌行”、“排律” 等類別,而歌行和排律之間又錄大量律詩。
仔細閱讀本書詩文,並考察各部分的排版,筆者認為此書大體由兩部分合成:從圖卷開始,到第三卷方質 “妖星流光射天裂” 一詩之前,此為一部分,主要是袁純搜集的 “舊版”;從卷三未署名的《讀鄂王傳》、《過朱仙鎮》二首詩開始至卷末是第二部分,基本為題詠湯陰縣精忠廟落成之作,是袁純新編入的詩歌。因此,此書較簡單地合成 “舊版” 和新作,雖說 “重編”,但未作統一的調整和精心的編排。
李氏朝鮮銅活字本現見存李朝宣宗印本和李朝英宗印本。如日本尊經閣文庫藏本和宮城縣圖書館藏本為宣宗印本。而日本東京大學綜合圖書館阿川文庫藏本、御茶水圖書館成簣堂文庫藏本、埼玉大學圖書館藏本,以及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本、復旦大學圖書館藏本,則為英宗印本。英宗印本卷首有《精忠錄肅廟御製作序》、《當寧御製後序》、《御製永柔縣臥龍祠致祭祭文》三篇文章,宣宗印本則無。據大塚秀高先生介紹,此兩種版本傳入日本的時間不同,尊經閣文庫本與宮城縣圖書館本是在江戶時期傳入日本的,而阿川文庫本、成簣堂文庫本與埼玉大學藏本都是後來從朝鮮(韓國)購入的。[(日本)大塚秀高《關於李氏朝鮮出版的 〈(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林桂如譯,復旦大學中國文學研究中心編《中國文學研究》第十一輯,中國文聯出版社 2008 年] 此兩種版本存在字體異體、圖片細微差別,但是除卷首三篇之外其餘內容相同。
筆者閱讀的底本為日本埼玉大學圖書館的李朝英宗己丑(即清朝乾隆三十四年己丑,1769 年)銅活字本,卷三卷四原缺,以東京大學圖書館藏《精忠錄》補配。[ 感謝日本埼玉大學教授大塚秀高先生提供李氏朝鮮英宗己丑銅活字本《精忠錄》影本。] 原書開本(高×寬)33.6cm× 21.6cm,版框(高×寬)26.5cm×17.7cm。正文每半葉 10 行,每行 18 字,白口,四周雙邊,雙對花魚尾。卷首題 “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版心鐫 “精忠錄”。
書前有:《精忠錄肅廟御製序》,《當寧御製後序》,《御製永柔縣臥龍祠致祭祭文》,弘治十四年陳銓《精忠錄序》,萬曆十三年李山海《精忠錄序》,《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目錄》及圖三十六幅:《武穆像》一葉,半葉一圖,半葉像贊;《精忠錄圖》三十五幅,上文下圖,第一幅為岳飛座像,半葉一圖,其餘三十四圖皆全葉大幅。卷一宋史本傳;卷二武穆事實,武穆禦軍六術,武穆諸子,呂東萊先生評;卷三武穆著述;卷四古今褒典;卷五古今賦詠,分:古詩,詞,絕句,歌行;卷六:律詩。書後有:弘治十四年趙寬後序,萬曆十三年柳成龍跋。
卷首二篇御製序半葉五行,每行十字,祭文半葉五行,每行十二字,此三篇為雕版印刷。全書其餘文字部分用銅活字印刷,每半葉十行,每行十八字。
朝鮮本第一卷和第二卷篇幅大體相同,近一萬字。這兩部分的內容大體相似,因此第二標籤題 “武穆事實” 後面以小字加按語說明:“按此編與本傳互有詳略,今兩存之以備參考。” 各標籤目清楚,卷五卷六標目下的分類也相對合理。
雖然我們無法確定朝鮮本所據之底本是否直接改編自袁純輯本,但從二書內容來看,袁純輯本和朝鮮本所據底本之間必然是有版本淵源關係的。因而我們也不妨以此二種存本作一比較。朝鮮本所選之詩文詞有為數不少的增刪,增加的詩文詞品質還不錯,而刪去的詩詞尤其能看出改編者的眼光。刪去的詩詞計有 18 首,作者分別為:姚黼、張清(二首刪其一)、 黃鎬(二首刪其一)、 張歧(二首)、朱紳(二首)、高舉、劉鼎、夏文表、未署名的二首(讀鄂王傳、過朱仙鎮)、劉清、孫曰讓、郭文、徐順、王銳、張順。仔細品讀,被刪的詩詞確實大多都是品質較差的作品,往往辭不達意。此舉張清二首中被刪之一以見:“一朝失馭事多乖,整頓乾坤賴俊才。恢復不忘還二帝,議和專主忌群猜。可憐文致英雄死,無怪招延虜騎來。自古權奸多誤國,幾回堪笑又堪哀。” 可見,朝鮮本所據之底本編輯相當用心,卷次結構相對合理,眉目更為清晰,編刊較為精良。
二、《精忠錄》的版本流傳
古朝鮮複製中國書籍一般是原樣翻刻。我們從朝鮮本《精忠錄》保存的陳銓序和趙寬後序,結合此本所選詩文詞,可瞭解朝鮮本所據之底本刊刻的情況。弘治十四年,鎮守浙江的太監麥秀在此前傳本的基礎上對《精忠錄》作了比較大的改編。陳銓序曰:“奉敕鎮守浙江太監麥公……間嘗閱是錄而慨然有感,因取而表章之,序其戰功列圖三十有四,增集古今詩文凡若干篇,刻而傳之,以為天下臣子勸,而屬銓為之序。”[【明】陳銓《精忠錄序》,李氏朝鮮英宗己丑刊本《精忠錄》。]
在麥秀改編之時,《精忠錄》已 “海內傳誦久矣”(陳銓序)。從朝鮮本《精忠錄》的內容來看,陳銓所謂 “海內傳誦久矣” 的《精忠錄》可能就是袁純輯本。朝鮮本《精忠錄》編輯相當嚴謹,選篇精當而有其較為嚴密的考慮,其卷四 “古今論述” 所選篇目基本對應著岳飛資料的歷次選編,元明時期岳飛資料的歷次選編又都因于岳飛墓祠的修葺,選篇清晰展現了岳飛資料編刊從《金佗稡編》到麥秀之編的發展過程。其中最後二篇是徐有貞《湯陰鄂王廟碑》和屠滽《重修敕賜忠烈廟記》,意味著這是麥秀編輯《精忠錄》時最近的二次修廟記事,袁純之輯和麥秀之輯《精忠錄》也分別彙集了最近二次修廟之詠。因此,從景泰年間到弘治十四年歷經四十多年,即使不能排除此間《精忠錄》或有修訂改編,但今存二種《精忠錄》基本內容相似,編排結構和順序相似,大量內容相同,據此可以確定袁純所輯《精忠錄》一定是麥秀改編《精忠錄》之源。
從朝鮮本的李山海序和柳成龍跋,可知麥秀弘治刊本于萬曆十二年(1584,即李氏朝鮮宣宗十七年)流傳至朝鮮。柳成龍跋曰:“萬曆甲申,有譯官來自燕都,以《精忠錄》一帙進者,上覽之,嘉歎,下書局印出而題跋之。”[(李氏朝鮮)柳成龍《精忠錄跋》,李氏朝鮮英宗己丑銅活字本《精忠錄》。] 一位來自 “燕都” 的譯官把《精忠錄》獻給李朝宣宗李昖(1567-1608 在位),宣宗即下令刊行,萬曆十三年三月李山海受命作序,柳成龍跋。
李朝肅宗己丑,即清朝康熙四十八年己丑(1709),肅宗李焞(1674-1720 在位)以萬曆十三年的印本為底本,重新圖寫刊印,並題寫序言。
李朝英宗己丑,即乾隆三十四年己丑(1769),英宗李昑(1724-1776 在位)又以肅宗己丑本為底本重新圖寫刊行。李昑把六十年前其父親李焞之序置於卷首,他自己的序次後。茲錄《當寧御製後序》如下,以見版本流傳之曲:
予于幼時得見一部《精忠錄》,逐段有圖,首書其文,起于 “祀周同廟”,蓋岳武穆學射于周同,而射亦六藝中一故也。其末即十二金牌班師之圖,數千載之下,令人毛髮直豎。大抵此錄雖有於中國,我朝命圖者,實由於褒忠之聖意猗歟盛哉。岳王以 “精忠” 二字涅其背,亦以 “精忠” 二字書其旗,此錄之名以 “精忠”,即此義也。穆廟十七年甲申冬命梓,而首尾俱有序跋文,此昭載於昔年御製中,何敢架疊。一則李山海,一則柳成龍所撰,皆詞臣也。噫!我國文獻貿貿,若述編所云,明皇誡鑒,今只有諺本,而此錄士夫家有藏者。故予於十五歲先見焉,其翌年己丑始為御覽。其間即一百二十六年也。其時命圖寫,而首尾序跋亦令寫字官繕寫,作為四卷,首題 “御製序”,藏于寶文閣。其本文命給本主。此與其後壬辰春得仁穆御筆,命摸印,仍賜本御筆于本主,同一盛意也。嗚呼!不肖十六歲仰睹是事,於今七十六歲,因嶺伯李溵狀聞,得知故宣傳官趙益道家有受賜之本,命取以來,即己丑舊印本之一也。嗚呼,六十一年,回甲之歲,再見此本,誠是萬萬料表。已命芸閣圖寫入梓,序跋亦令活印。意或有御製,命儒臣敬考,果得而詳知。噫,前己丑,今己丑,偶然相符,此正古所云年多則見貴事者也。特命入侍重臣繕寫昔年御製序文,復命入侍承旨書予後序文。承旨即溵之弟也。誠亦異矣。前序後序同載卷首,追慕興感之心萬倍云爾。歲皇朝崇禎戊辰紀元後三己丑孟夏丁丑拜手謹識。[《當寧後序》,李氏朝鮮英宗己丑銅活字本《精忠錄》。]
“當寧” 即指英宗李昑。“崇禎戊辰紀元後三己丑” 指的是明崇禎戊辰元年(1628)後的第三個己丑年,即清乾隆己丑三十四年(1769),這樣的題署大概可見當時李氏朝鮮對清朝的態度。
此為《精忠錄》流傳至域外的刊印情況。而在國內,明代麥秀弘治本刊刻之後,正德五年(1511),鎮守浙江太監劉璟在麥秀刊本的基礎上增補翻刻,基本承襲了弘治本。
《精忠錄》正德刊本今未見,我們從小說《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知其概貌。
熊大木《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刊刻於明代嘉靖年間(1522-1566),小說正文之前有三十五幅圖,正文之後附錄了《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後集》,包括古今褒典、古今論述、古今賦詠和李春芳後序 [【明】熊大木《新鐫大宋中興通俗演義》,《明清善本小說叢刊初編》第十四輯 “岳武穆精忠演義專輯” 之一,臺灣天一出版社 1985 年版。]。在 “古今論述” 中收錄了陳銓的序和趙寬的後序,說明這個版本的《精忠錄》遲於弘治刊本。從李春芳後序可知,正德五年,鎮守浙江太監劉璟 “躬為厘正而翻刻” 了《精忠錄》,此附錄《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後集》所據即為正德五年刊本。以《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的圖像和附錄之 “後集” 比之於朝鮮銅活字本《精忠錄》,三十五幅圖大多數相同或相似,顯然為沿襲翻刻,而附錄 “後集” 的內容與順序基本同於朝鮮銅活字本《精忠錄》的後三卷,只是增補了一些題詠新作。同時,參考附錄 “後集” 中所收王華《重修敕賜忠烈廟記》,此文為劉璟重修岳飛忠烈廟而作,文中說劉璟重修岳飛廟正是在麥秀之後,王華此文也正排列于趙寬《精忠錄後序》之後,可見《精忠錄》劉璟正德刊本正是在麥秀弘治刊本的基礎上重刻的。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以下二點認識:
一、袁純輯本《精忠錄》刊刻於景泰年間;弘治十四年,麥秀在舊本的基礎上改編重刻《精忠錄》;在麥秀輯本的基礎上,正德五年劉璟增補翻刻了《精忠錄》。
二、《精忠錄》弘治刊本傳入朝鮮後,李氏朝鮮基本按原樣圖寫複製印刷,只是前後加了序跋。因此,朝鮮銅活字本《精忠錄》是《精忠錄》版本中重要的一種版本,不僅編刊精良,而且保存了弘治刊本的原貌。
另外,根據朝鮮銅活字本卷首《肅宗御製序》,肅宗李焞謂 “近又得唐板《精忠錄》,題詩卷首矣”。則李焞此時還得到中國刊刻的另一種《精忠錄》,但不知其版本情況。可見《精忠錄》在中國國內至清代康熙年間還在流傳,或者還曾重新翻刻。
三、《精忠錄》在岳飛資料彙編和選編中承上啟下的意義
《精忠錄》一書,在岳飛資料彙編和選編中具有承上啟下的意義。
《精忠錄》之前關於岳飛傳記資料的彙編或選編有岳珂《鄂國金佗稡編》二十八卷,“續編” 三十卷 [《鄂國金佗稡編》及其續編於元明清多次重刻,今有王曾瑜《鄂國金佗稡編續編校注》,中華書局 1989 年出版。];謝起岩《忠文王紀事實錄》[《忠文王紀事實錄》在鹹淳七年刊刻,入明後還有刊刻,現存洪武年間公文紙印本,藏於國家圖書館,1986 年中華書局據以影印,編入《古逸叢書三編》。];高會重輯《宋史岳飛傳》一卷、《岳忠武廟名賢詩》一卷;杭州岳王祠《褒忠錄》等。
最早搜集和編撰岳飛資料的是岳飛之子岳霖和岳霖之子岳珂。宋寧宗嘉定十一年(1218),岳珂繼承父志,編成《鄂國金佗稡編》二十八卷,此後紹定年間又編成 “續編” 三十卷,此書記錄岳飛之事和收集相關資料最為詳備,是此後關於岳飛史實和傳說最主要的源頭,南宋史官章穎編的《南宋中興四將傳》之《岳飛傳》、南宋官修《國史》中的《岳飛傳》、元代官修《宋史》之《岳飛傳》,無不出於《金佗稡編》而刪訂成之。此後岳飛資料彙編和選編中的岳飛史料,都直接或間接出於《金佗稡編》與續編。
由於《金佗稡編》簡帙浩繁,不便於民間傳播。宋景定年間,太學生謝起岩感慨岳飛之事 “其在國史者不易見,在家集者不及見,在將傳者不多見”[【宋】謝起岩《忠文王紀事實錄序》,李氏朝鮮英宗己丑銅活字本《精忠錄》卷四。],因此在《金佗稡編》的基礎上編輯了《忠文王紀事實錄》五卷,此相當於《金佗粹編》的普及簡編本,滿足讀者瞭解岳飛歷史的需要。
岳珂之編與謝起岩選編主要著眼於岳飛的史實,岳珂之編收錄了時人的一些評論,但目的在於佐證岳飛之史實,為岳飛辨冤。元代則有人專門彙集宋元文人對岳飛的題詠,如現藏於上海博物館的元刻元明遞修明印本《宋史岳飛傳》一卷,後附《岳忠武廟名賢詩》一卷。其《宋史岳飛傳》出自元代脫脫等撰官史,《岳忠武廟名賢詩》則題 “住山僧可觀錄”,可觀為元代褒忠演福禪寺之僧人,朝鮮本《精忠錄》卷四陶宗儀《敘武穆王廟》、卷五朱希顏、宇文子貞的詩序中都提及此人。此書後來又經住山僧高會重輯,今存板心有題 “詩”、“後詩”、 “拜王詩”、“舊詩”、“記” 等,且多有補版,版式參差,可見是寺僧收錄名家題詠,隨得隨刻,陸續付雕,令人想見當時流傳的情形。黃裳在《來燕榭讀書記》中猜測此二卷同刊的原因謂:“意元史刊成,板片即在杭州,卷帙浩繁,撫印甚少。只此一卷書以飛祠廟俱在湖上,遂取以另印之。可觀之意,亦以此為新朝官書,取弁卷首,可免紛紛之口,其微意自不難知也。”[ 黃裳《來燕榭讀書記》47 頁,遼寧教育出版社 2001 年版。]
從 “褒忠” 的題名看來,《褒忠錄》應該就是在褒忠演福禪寺僧人可觀、高會之輯的基礎上編輯的。
《褒忠錄》未見流傳,今見明代商輅《湯陰縣精忠錄序》言及:
宋中興良將鄂國岳武穆王,以銳志恢復中原,為權奸所忌死獄,後世冤之。錢塘舊有廟祀,實王葬地。而相之湯陰王故鄉,廟祀闕焉。正統己巳秋,今僉都御史徐有貞,以翰林侍講假節出鎮湯陰,間以立廟意,諷其士庶。時學諭袁純,欣然請倡為之。越明年廟成,敕賜額精忠,命有司春秋致祭,定為例。純復慮無以昭遠,乃輯廟祀事始末,及士大夫悼王所為詩文,類次成編,題曰《精忠錄》。暨入朝為監察御史,持以示輅,因請序。輅過錢塘,嘗拜王祠墓,及觀所為《褒忠錄》,知王之忠義,至我朝始益顯白。至於廟祀載嚴,枌榆有光。而精忠之錄,又繼《褒忠錄》以傳,則王之忠義,真可與日月爭光。雖庸人孺子,皆知起而慕之,矧縉紳之徒,擔人之爵,而食人之祿者哉!其為世教之助大矣。王之忠義,具載史傳及廟碑,茲不復述。[【明】商輅《湯陰縣精忠錄序》,徐縉芳輯《宋忠武岳鄂王精忠類編》卷七,《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史部八十四冊,齊魯書社 1996 年版。]
顯然,袁純《精忠錄》繼承了《褒忠錄》的編輯。
而從可觀、高會所輯《岳忠武廟名賢詩》和袁純《精忠錄》,我們又可想見《褒忠錄》的體例和內容。可觀、高會之輯彙集了名賢詩、詞、祭文、記、序,文體與內容豐富。並且從可觀之輯隨得隨刻、版式參差的情況,我們就可以理解袁純輯本《精忠錄》第三卷為何標目重疊、編排分類雜亂了。而且袁純輯本《精忠錄》第三卷還常常一葉未刻滿,又另起一葉刊刻,大概也是此前刊本原貌的留存。袁純輯本《精忠錄》第三卷有一 “國朝” 標目,又有一 “國朝名賢詩歌” 標目,這兩個標目告訴我們,假如《精忠錄》直接沿襲《褒忠錄》,則《褒忠錄》也是在前人所編基礎上的重編,前一 “國朝” 標目內容或為《褒忠錄》沿襲之舊版內容,後一 “國朝名賢詩歌” 標目內容則可能是《褒忠錄》所新輯。因而雖說袁純之編輯簡單粗糙,但可貴地保留了舊版的痕跡,可見岳飛文獻編輯的代代相傳,也讓我們感受到元明時代崇敬岳飛、感慨歷史的深沉痛切的時代精神。
袁純《精忠錄》於景泰年間刊行之後,就可能取代了《褒忠錄》的地位,弘治年間鎮守浙江的太監麥秀在舊本《精忠錄》的基礎上改編,陳銓序和趙寬後序都沒有提到《褒忠錄》。
在《精忠錄》之後,晚明至清代出現了很多性質相似的編撰,如《朱仙鎮岳廟集》十二卷附錄一卷,明李濂輯,嘉靖刻本;《岳集》五卷,明徐階輯,嘉靖十五年(1537)焦煜刻本;《岳武穆集》六卷,明李楨輯,萬曆二十年(1593)刊,天啟間又翻刻;《宋忠武岳鄂王精忠類編》八卷,明徐縉芳輯,明萬曆四十二年(1615)刻本;《新鐫增補宋岳鄂武穆王精忠彙編》十四卷,明高應科輯,明崇禎元年(1628)刻本……就《中國古籍善本書目》所載,明清兩代刊刻的岳飛文集和相關資料選輯不少於二十種。產生如此之多的岳飛資料選編,或多或少都得益於《精忠錄》的廣泛傳播,直接或間接都受《精忠錄》影響。如《四庫全書》存目的兩種:徐階輯《岳集》五卷,卷一傳類(岳飛史實),卷二制類(皇帝詔書、賜劄及封誥制文),卷三議類、序類、記類,卷四辭類、樂府類、詩類,卷五遺文(岳飛著述);徐縉芳輯《宋忠武岳鄂王精忠類編》八卷,卷一表類,卷二傳類,卷三遺翰類,卷四宸綸類,卷五裒卹類、聖制,卷六家集類、異感類,卷七文類,卷八詩類。這些選編在結構卷次、內容分類等各方面基本與《精忠錄》(以弘治本為底本的朝鮮銅活字本)類同,不過所謂 “類編”、“彙編”,追求內容更 “全” 更 “大”,卷目更多。由此可見,在岳飛資料的選編中,《精忠錄》是一部承前啟後之作。
四、《精忠錄》的通俗性及其對《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的影響
在如此多種岳飛資料選編中,產生最為廣泛影響的是《精忠錄》,《精忠錄》的影響不僅在於對岳飛資料選編所起的作用,也不僅在於朝鮮日本域外的傳播,而且,以《精忠錄》為底本,直接產生了通俗小說《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對於岳飛故事的傳播功莫大焉。
《精忠錄》的傳播有其偶然性,比如熊大木讀到此書,比如譯官帶著這本書進入李朝獻給宣宗,都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是,對比多種 “岳集”,我們認為《精忠錄》廣泛傳播有其必然性,其必然性之根本在於通俗性。
《精忠錄》的通俗性表現有三。
一是題目 “精忠錄” 簡潔而準確,比之 “褒忠錄” 等題名顯然更為切合岳飛題材的特點。“褒忠”,是因為杭州的岳飛祠墓在元代稱為 “褒忠演福禪寺”[【元】陶宗儀《敘岳武穆王墓》,李氏朝鮮銅活字本《精忠錄》卷四。]。袁純輯本題名 “精忠”,直接原因是湯陰立廟,“敕賜額精忠”(商輅序)。由於 “精(盡)忠報國” 和高宗賜 “精忠” 旗的典故,“精忠” 成為岳飛的代名詞,普通讀者一眼就可瞭解此書的題材。從袁純編輯《精忠錄》以後,“精忠” 基本成為編輯岳飛資料的關鍵字。
二是《精忠錄》有三十四幅戰功圖。為《精忠錄》作序跋者大多對《精忠錄》之圖印象深刻,如李朝英宗《當寧御製後序》開篇就說:“予于幼時得見一部《精忠錄》,逐段有圖,首書其文,起于 ‘祀周仝廟’,蓋岳武穆學射于周仝,而射亦六藝中一故也。其末即十二金牌班師之圖,數千載之下,令人毛髮直豎。” 李朝英宗於十五六歲時讀《精忠錄》,圖像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這是很具代表性的通俗閱讀之體驗。
三是內容豐富且篇幅不大。《精忠錄》萃取百家之言,有圖有傳有銘記有歌詩,各體皆備,是現存所有 “嶽集” 選編本中最為豐富的一種。特別是弘治本,不以資料完備為目標,但其選材有其頗為嚴密的考慮,講究代表性,講求品質,追求精當,如此則能控制篇幅,利於傳播,卻又以其精嚴簡要滿足了讀者概括性全面瞭解的需求,這是通俗性選本的典型特徵。
以此通俗性的傳播優勢,《精忠錄》廣為流傳,在岳飛資料選編中傳誦時間最久,重編和翻刻版次最多,這也就使之具有最多的機會向廣大民間和域外傳播。
大約嘉靖三十年(1552)前後,建陽書坊主楊湧泉帶著這本書拜訪當地名士熊大木,請熊大木代為 “演出辭話”,熊大木在此基礎上編撰成小說《大宋中興通俗演義》。
《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現存最早刊本是嘉靖本,即 “嘉靖三十一年(1553)楊氏清江堂原刊,楊氏清白堂挖改重印並後附嘉靖三十一年清白堂刊《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後集散卷》合訂本”[參看石昌渝主編《中國古代小說總目》(白話卷),山西教育出版社 2004 年版,第 38 頁。石昌渝 2012 年發表了《從(精忠錄)到(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小說商品生產之一例》,《文學遺產》2012 年第 1 期。]。這個版本首為熊大木《序武穆王演義》,次為《凡例七條》,次為岳飛坐像,次為三十四幅戰功圖,次為小說正文八卷,次為附錄 “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後集”。從這樣的內容結構就可以見出小說與《精忠錄》關係之密切。小說其實就是改換了序言,加了凡例,從岳飛坐像到附錄 “後集” 就幾乎是《精忠錄》六卷(以弘治本為底本的朝鮮銅活字本)的翻版,其中小說正文為《精忠錄》前三卷的擴展版。
小說正文就是在《精忠錄》卷一 “宋史本傳”、卷二 “武穆事實” 的基礎上 “演出辭話”,講述岳飛的故事。當然,為了表現岳飛的歷史功績,必須介紹當時宋朝南渡的時代背景,因此,小說還參考了其他的宋史資料,全面展現當時的歷史情形。但是,無疑,在廣闊的歷史畫卷上,小說有意最為突出的是岳飛的形象和故事。小說正文基本採用了《精忠錄》前三卷的內容,吸收融合了當時流傳的民間傳說和小說創造,編撰出豐富而生動的岳飛故事,並在岳飛故事中有意識地穿插了 “武穆著述”,其中一些沒有穿插在故事中的岳飛著述,還標為 “岳王著述” 附於卷八《秦檜矯詔殺岳飛》一則之後——即在敍述岳飛冤死之後。此 “岳王著述” 還有小字注明:“愚以王平昔所作文遺跡,遇演義中可參入者,即表而出之。有事不粘連處未入本傳者,另錄出於王之終傳後,以便觀覽。”[【明】熊大木《新鐫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卷八,《明清善本小說叢刊初編》第十四輯 “岳武穆精忠演義專輯” 之一,臺灣天一出版社 1985 年版。] 表明小說對岳飛著述的處理方式,正如《精忠錄》在敍述岳飛事實之後錄其著作的體例。
熊大木在小說序言中說:“武穆王精忠錄,原有小說,未及于全文,今得浙之刊本,著述王之事實,甚得其悉。然而意寓文墨,綱由大紀,士大夫以下,遽爾未明乎理者,或有之矣。近因眷連楊子,素號湧泉者,挾是書謁於愚曰:敢勞代吾演出辭話,庶使愚夫愚婦亦識其意思之一二。”[【明】熊大木《序武穆王演義》,《新鐫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卷首,《明清善本小說叢刊初編》第十四輯 “岳武穆精忠演義專輯” 之一,臺灣天一出版社 1985 年版。]
顯然,《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實現了 “演出辭話”、普及傳播岳飛故事的目標。這部小說至今傳本甚多,版本情況較為複雜。從版本眾多、書坊爭相刊刻的現象可見,《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的編撰在當時是相當成功的。而《大宋中興通俗演義》的傳播,實際上借助了《精忠錄》的影響,是《精忠錄》傳播的普及和推廣,從中可以看到當時書坊編書刻書的商業敏感。
正是由《精忠錄》而衍生出熊大木的《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從此,“說岳” 從民間說唱進入了章回小說的傳播時代,進而出現了更多的小說戲曲講唱文學作品,使岳飛史實與岳飛故事傳播廣遠,源遠流長。所以說,《精忠錄》是岳飛故事流傳過程中一部重要的資料彙編。
而從現存小說版本來看,在《三國志演義》、《水滸傳》之後,熊大木是最早編撰通俗小說的明代作家,《大宋中興通俗演義》是《三國志演義》嘉靖本之後現存最早的通俗小說刊本。在《大宋中興通俗演義》之後熊大木接著還推出了三部歷史演義:《唐書志傳通俗演義》、《全漢志傳》、《南北兩宋志傳》。熊大木的編撰又進而推動建陽和各地作家更多的小說編撰,通俗小說在嘉靖、萬曆年間出現大繁榮的局面。由此而論,則《精忠錄》的意義遠不止于岳飛故事流傳過程中的一環。
本書包括以下內容:
一為李朝英宗己丑銅活字本影印,底本為日本埼玉大學圖書館藏本,卷三卷四原缺,以東京大學圖書館藏《精忠錄》補配。
二為附錄一:安徽省圖書館藏《精忠錄》點校,並附二十五幅圖影印和一幅正文書影。
三為附錄二:包括吳訥《褒忠錄序略》、商輅《湯陰縣精忠錄序》、《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後《會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錄後集》增補之詩文、李春芳《精忠錄後序》。
日本埼玉大學圖書館藏本為埼玉大學教授大塚秀高先生在韓國漢城所購買。感謝大塚秀高先生支持,感謝日本埼玉大學圖書館和東京大學圖書館提供《精忠錄》影印底本。
感謝安徽省圖書館提供《精忠錄》縮微膠卷的閱讀,並授權使用二十五幅圖和一幅正文書影。感謝安徽省圖書館石梅女士、王永光先生等支持和幫助。
未曾先生,能否补一下会纂宋岳鄂武穆王精忠录书格①的链接,我这里打不开下载,谢谢!
已补充链接
这就是文化公益啊 太棒了
武穆遗书?
不是所谓武穆遗书,是关于武穆的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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